《交易的艺术》播客 | 第二季 | 第1集
从银行骄子到阶下囚:“魔鬼”交易员始祖 Nick Leeson 的经验与教训
在交易市场中,痛苦往往会教会你更多的经验。那失去一切的感觉如何呢?或是拖垮一家有两个世纪历史的银行?《交易的艺术》播客的主持人 Michael McCarthy 和 “魔鬼”交易员 Nick 一起,回顾 Nick 他的冒险行为是如何导致 Barnings 银行在二十世纪最大的金融行业丑闻中崩溃。他讲述了而后在将于中寻找自我的过程,以及之后是如何重建自己的生活,以及如今怎么向银行和公司分享风险管理课程的。
Nick Leeson
魔鬼交易员 Nick Leeson 他不受约束的冒险行为导致了英国最古老的商业银行——Barnings银行的崩塌,堪称是二十世纪最大的金融丑闻。
如今, Nick向各大银行分享他关于风险管理和合规的经验与观察,他的人生高潮和低谷。
第1集: 从银行骄子到阶下囚:“魔鬼”交易员始祖 Nick Leeson 的经验与教训
Nick:那段时间绝对是我一生中最难堪狼狈的时候,但是如果你能撑过四分五裂的过渡期,就能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前行。
Michael:这里是由CMC Markets带来的《交易的艺术》。
Michael:大家好,欢迎来到《交易的艺术》第二季。我是CMC Markets亚太地区首席市场策略官Michael McCarthy。每一集我们都会请来行业专家,聆听他们讲述事业的起起伏伏,回顾这些人一步步掌控金融市场之术的旅程。
今天,我们请来了魔鬼交易员始祖Nick Leeson。他一味冒险,不加以控制,最终使屹立二百多年的巴林银行走向破产。此事件被认为是20世纪最大的金融丑闻。那时Nick Leeson28岁,是巴林银行在新加坡交易所的一名期货交易员。为了掩盖一名初级工作人员的失误,他将亏损划入了错误账户,之后此账户被称为88888账户。Nick试图在日经期货市场通过交易弥补这些亏损。然而不久,一场大地震袭击了日本神户,给亚洲市场造成了巨大打击,里森的交易仓位也直转急下。最终亏空高达14亿美元。Nick逃离了新加坡,留下一张纸条,写着:我很抱歉。七个月的逃亡生涯后,他被警察在法兰克福拘捕,继而引渡回新加坡,被判处6年半的监禁。四年后,Nick罹患结肠癌,出于人道主义被释放出狱。如今,Nick Leeson各处讲演,为银行巨头提供风险管理服务。让我们欢迎Nick,从爱尔兰高尔威来到我们的节目。
Michael:你好,Nick,感谢你今天来到《交易的艺术》播客节目。
Nick:我非常期待这一刻,Michael。
Michael:Nick,我想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从你儿时的经历谈起,那时候关于金钱和成功你都学到了什么?
Nick:成功对我来说一直非常重要。大概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能给予我动力。所以,回想在学校成长的那些年,在小学,我一直遥遥领先。总是班上的尖子生。我不会是另外的样子,就是会去考那些通常一年乃至两年后才有的考试。所以成功对我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我认为金钱从来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成功才是重点。我来自工薪阶层。在沃特福德地方政府提供的公寓中长大,那个时候,对于从那样环境出来的人来说,到伦敦城里工作非常少见。但是真正能激励我、让我有了之后作为的只有想要成功的愿望。
Michael:明白了,那么在你早期职业生涯中,对成功的追求也有所体现吗?
Nick:是的,有所体现。在一切之后当你往回看—我经常这样做—我发现自己对于成功的样子有拔高的定义。成功对我来说就是在自己从事的行业登顶,无论是在一个组织工作或者其他情境下,能够做出重大决定。做决定这件事,我从来都不怕。我的这种对于成功的渴望,因为对失败的恐惧而进一步加剧。我想是因为在事业早期,我还没有经历过失败吧。所以经历成功和失败,两者都很重要。而我的经历是不断的成功,一个接一个,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3、24岁,那时候我正在伦敦为巴林银行工作,之后搬到新加坡。直到那时我才逐渐开始体验失败这件事,我无法马上适应,这导致我做出了很多不好的决定。虽然可能一开始并没有,但是之后我对失败产生了恐惧感。这是因为直到那时,我才体验到了大量的失败。
Michael:就像成功这枚钱币的黑暗面。Nick,我知道那已经是23年前的事情了。虽然这部分故事公众熟知,但这不是你人生的全部。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你的人生不仅仅只有1995年的事件。但从本质上来说,那个故事就是关于你的。作为一个好老板,你照看了一名初级职员,这名职员犯了一个错误,牵扯金额在2万英镑左右。那时,这个数目接近一名初级交易员一年的薪水了吧。通过创建一个错误账户,并且把那笔亏损划到账户里,你之后试着通过交易弥补亏损,没有人可以做的更好了。问题是,市场并没有配合你。仓位与你希望的背道而驰,为了弥补损失,仓位越来越大。情况越发艰难,当追加保证金的通知到来时,你开始在日经指数上出售跨式期权,而所有这些都在1995年1月17日日本神户遭受6.9级地震时陷入混乱。故事大概是这样吧?
Nick:是的,大概是这样。神户地震从对我个人的重要性上来说有些夸大。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因为这场地震使日本市场形势一落千丈,但很明显与我们打交道的人都了解市场。那时,我的仓位随着市场下跌不断增长。完全不受控制。我也失控了。没有能够回旋的余地,就好像虽然数字都近在眼前,我却记不清一样。但是那时候我买空大概8万期货,卖空10万跨市期权。这样的仓位你也知道,即使有全世界最好的意志力和最好的IT和系统,想要控制都非常艰难,而我当时还是纸质办公。
Michael:噢。我确实有简单计算过。从你的《魔鬼交易员》一书中,我提取了几个数字,仅仓位指数一项,我根据当时的情况和汇率做了计算,大概约等于1200亿美元。是这样吧?
Nick:Michael,我不会和你为此争论。是的。即使对我来说,现在当你告诉我这个数字,听起来都很难计算。但是我只是逃避。现在如果我桌子上放着一张写有仓位情况的说明,我会坐下,试着想办法来扭转形式。但1993年的时候,或者94年初,2页的说明变成了100页,而且我一眼都不想看。所以我的助手会直接把它放进抽屉,因为那份文件写着我的失败、我的问题,那份说明,可以这么说,宣告了我的失败。所以,比起仔细阅读、琢磨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逃避问题、把它直接放进抽屉忽略要容易得多。
Michael:Nick,通过交谈我希望交易员们能分享你的经验,但我绝对不想勾起你的痛苦回忆。我明白这对你实属不易,但我还是想具体聊聊故事里的几个关键点。首先,是什么使你开设了88888账户?
Nick:Michael,88888账户一直都有,在交易大厅进行交易的年代错误很多,你知道的。那时候日经225交易场上有大概100到150个人,所有工作依靠手势和眼神进行。你可以想象,在一间直径超不过10米的房间里有150个人是什么景象。人们觉得在和某人交易,但实际上和他们交易的是站在某人后面的那个;价格不断变化,你觉得交易价是4块,但其他人认为你交易时价格是5块。所以一天里总会有需要调整和弥补的差异。一般来说,95%的差异当时就会被化解。其中一方的跑腿送信员会找到另一方的跑腿员沟通,想方设法达成一致。这些错误有5%是不能化解的,对于这些差异,要么你承受损失,要么就利用差异赚上一笔。这时就会用到88888账户。
Michael:所以利用账户其实是正常的业务流程?
Nick:开始是正常的业务流程。之后每笔交易会返回伦敦,在那里进行调节。伦敦的结算部门最初每天要过目50到60个交易,最后部门负责人的意思是,我们不想再看那些交易了,只想要净利润和净亏损。于是我的机会来了,这样的流程可以被用作其他目的。我并没有计划这一切发生,只是它自己有了改变。所以,当错误发生的时候,我们没有达成一致,那时大概是凌晨3点或者4点,于是错误就被录入到了之后定义为非法的88888账户。因此,账户不是因为错误开设的,它早就有了,但是在那一刻,它的意义发生了变化。
Michael:这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现在让我们稍事休息,之后Nick会带来更多精彩内容。这里是《交易的艺术》,为你揭秘业内名人驾驭金融市场之术旅程上的高低起伏。这集中我们将一同分享魔鬼交易人Nick的辛酸之旅。如果你错过了,上个系列我邀请了交易老将Linda Raschke,她有着长达36年的从业经验。Linda设计了一套培训体系,即使是业界精英也会汗颜。
Linda Raschke:停留在那个时刻,保持注意力集中,全心投入,是一种专一。
Michael:收听Linda和之前的访谈请访问:theartfultraderspodcast.com。现在让我们再次欢迎Nick Leeson,从爱尔兰加入我们的节目。
Michael:你是从何时开始担心的?感觉如何?
Nick:从犹豫这件事是否正确的那刻起就开始担心了。你刚刚问我的童年是什么样的。我的童年和其他人差不多,也是关于正确和错误的。而这件事是错的。我在三家银行机构工作过。刚毕业时我在Coutes工作,那是女王的银行,女王和皇室的钱都在那里。之后我去了摩根·斯坦利,是猎头把我挖走了。摩根·斯坦利有很好的组织架构,管理的很好,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在之后,我被挖去了巴林银行,负责他们日本期货期权领域的业务。巴林银行和摩根·斯坦利完全不同。就像两个对立面。巴林银行管理松散。接触市场的方式极具进攻性。盈利能力很强。但是包括他们施行管理、照看业务的方式,所有事情都在试图追赶他们的业务量。巴林银行也犯错。我经常说这样一句话,我可能是最后一个将交易录入错误账户的人,但我绝对不是第一个。
这里的问题是,无论何种公司,金融组织也好其他组织也好,如果一种做法是错的,那它永远都是错的。在当时不可能创造条件让它变得正确。我经常看到人们把交易划到错误账户里,持有一段时间,然后关闭交易,把账抹平,有时小赚上一笔。如果在任何组织都允许这种事发生,而且还给予宽容,在它发生时不加以阻止,人们便会耳濡目染。那当你遇到类似情况,把交易划到错误账户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因为你知道,好多人都这样做了。我们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在过去23到25年间很多我们看到的在金融市场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人们的做法问题、行为问题,如果大家都对某种文化或者做法视而不见,那么这种做法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Michael:很明显这里存在结构性风险管理问题。事后很多银行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端和前端的功能分离属于结构性问题。你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是否可以算作他人失误的替罪羊呢?
Nick:不,我不这么认为。这是一段很长的旅程。我在德国和新加坡一共渡过了4年半的监狱生涯。这段时间我会自我反思,回想自己做过的事,试着思考为什么会做出那些决定。我绝对不是替罪羊。那些交易都是我操作的。风险是我决定负担的。当时在某个阶段都有发生问题的可能性。所以我绝不是替罪羊。
Michael:Nick,我保证这段马上就结束了,但是可以告诉我们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时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Nick:从一开始,当我第一次使用非法的88888账户的那一刻起,每天每分钟我都在等待门被敲响。伦敦的财务部那段时间一共给了我6亿5千万英镑,而银行的资本金基础也仅有2亿5千万英镑。我们在新加坡有两个账户,伦敦有一个,东京有一个。把它和新加坡国际金融交易所记录相比较就会发现,连续三年每年都有出入,这些出入就是我的非法88888账户。没有人进行调节。大多数大型银行这种事情每天至少发生一回,太常见了,现在可能更加频繁。简单的调节已经不管用了。我时时担惊受怕,害怕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但奇怪的是,当过段时间门还没响,你就会慢慢适应这种状况,手上用来纠正错误的时间多了,人反而自信了。然后就会开始按礼拜、按月算计。当审计员来的时候,外部审计员不会问什么难的问题,而且我是提供信息的人。所以很容易引开他们的视线。到1992年底,88888账户上有500万美元亏损,而我并没有试图掩饰。财年的最后一天,我打电话给伦敦的财务部,向他们索要500万美元。我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交易所考虑到市场的不稳定性需要额外保证金。听上去像是真事,但完全是谎言。
财年后的第一天钱就打过来了。审计员过来的时候,看到有5百万美元的公司间账户差额,从那时起它便成为了审计记录的一部分,被当做外汇差额。到1995年2月23日,伦敦结算部门来人了,我感觉他应该是2月初就到了新加坡。23日那天他进行了调节工作,这本来是应该到了就做的事,但拖到了那时。当时有10万期货,6万期权,差额很大,压制了剩余仓位。这名员工找到了我,让我对差额作出解释。但没有任何解释。那天我匆忙逃离了新加坡,本来是要去澳大利亚的。不幸的是,我决定走另一条路线,试着返回欧洲。
Michael:所以音乐响起,一切都变得清晰,事情全部败露。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是解脱吗?还是失落?到底是什么呢?
Nick:说实话,是五味杂陈。首先是经典的顽抗到底的场面。对我来说,第一件事完全是自保,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有毁灭性。我不确定那个时候自己是否完全意识到我马上会被捕入狱。我不知道银行只有2亿5千万英镑。我知道自己造成了很大影响,但我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但首先,我要到一个我能保护自己和我妻子的环境里去。其实那时我就想把我妻子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再回去面对一切。我还没回到德国,就开始体会到了一点点如释负重的感觉,一切都结束了。然后便开始了另一场斗争,我之前从没蹲过监狱,而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那里。我要思考如果渡过这段时间。这很艰难。
Michael:你都做了什么准备呢?
Nick:因为我直接被投进监狱,所以没有任何准备的余地。没有间隔。什么都做不了。监狱由廓尔喀人荷枪实弹守卫。我所在的监狱是最高保卫级别。我不在新加坡樟宜,那里的监狱比较老旧。我在一个名叫丹那美拉的地方,就在樟宜旁边,但对犯人管理很严。我每天有23小时都是被关起来的。墙面是纯白色的。如果在上面写字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我们睡在地上,地面坑洼不平,十分粗糙。每间牢房关着三个人。宽6英尺,长9英尺。每人每月可以看三本书,监狱环境极其炎热。身体上的艰苦是一方面,还有身处新加坡的烦闷无趣,加上闷热的天气。每个人都是黑帮组织的成员。但监狱里没有什么暴力行为。我可以肯定地说,新加坡监狱系统是安全的,因为管理非常严格。时刻戒备的武装部队就在旁边,随时候命。一旦黑帮之间发生冲突,60秒之内无论冲突有多么激烈,棍棒横飞,相信我,这些武装部队会用更加暴力的方式平息冲突,那些闹事的人会被扔进处罚室,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Michael:Nick,监狱里其他人是怎么看待你的?
Nick:我是个英雄。
Michael:因为你和体制对抗?
Nick:是的。也不是,我觉得比那更荒谬一些。他们认为我偷了220万美元并逃脱了制裁。
Michael:那就足以让你成为英雄了吗?
Nick:我就好像超级罪犯一样,因为他们卖了一些大麻就进了监狱,还被判了5年。我挪用了22亿美元,只判了我6年半。一次在一家银行的董事会议室,我被问到,你做了什么使你在公司一举成功,这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问题之一。我的答案是,我的社会适应力极强。我来自工薪阶层,我的朋友所从事的是像修车送信那种工作,我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但工作日的时候我则可以和刚从尹顿公学或者剑桥大学以优异成绩毕业的人共事。而且两种生活方式,我可以切换自如。在监狱里也是一样,我能够融入环境。时至今日,我可能也是新加坡或者新加坡监狱服刑史上,不用而且不被强迫加入黑帮的唯一一个人。
Michael:好的。很明显他们非常尊重你。但是Nick,监狱使你发生改变了吗?
Nick:它使我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改变。我觉得,任何说监狱不会改变人的人都是在逃避。我觉得,每天记日记对我非常重要,给我带来了积极影响,我会回顾自己做过的事,确认我应该怎样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日记伴随我渡过了艰难的自省阶段。其实这是很老套的,就像从镜子里审视自己,看清好的部分,也看清不好的部分,并且承认其存在,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前行。如果没有这个过程,就不可能继续往前走,生活依然是一个谎言。但如果完成了这个过程,知道了自己所作所为不光彩的细节,你会得出结论,自己并不喜欢当时处理问题的方式或者当时的自己。
然后就会尝试改变那些部分,然后继续前进。我也觉得,自省很重要,拥有自信也很重要。那段时间无疑是我一生中最难堪的时候。但是如果你能撑过四分五裂的过渡期,就能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前行。对我这意味着能够在台上,面对一大波观众演讲,而且如果有人想要挑起争论,我没有问题。有些参加活动的人对我持有消极态度,我对他们也不是免疫,但我能够为自己辩护,从容且自信。如果有人强调在那段时间我明显做错的事,我会第一个承认。这是我在监狱里那段时间收获的东西。
还有一件事对我很重要。直到现在我还以此作为生活的原则,它很简单。那时每天早上都会有一名守卫过来,他早上7点准时打开水阀,8点回来关阀。这就是一天水的来源。可以想象一下,每天清晨6点醒来,周围十分炎热,令人感到微微窒息,你不禁萌生各种消极的想法,一个接一个。你越发沮丧,直到守卫到来,你看到他打开水阀,但并没有水流出来。很明显,水还没来,因为打水的人太多了。水要从牢房第一间开始,一间一间到我所在的第五间。然而8点这位守卫就会准时关掉水阀。之前这使我奔溃。我好像弹簧一样,随时准备弹出去,在守卫开门的时候抓住他,把他往死里打。但最终你意识到,这样做只会令自己不高兴。守卫有他的工作,他要履行他的职责,而且要尽力出色完成。他5点会回家,然后可能会去喝一杯啤酒,和妻子或者别的什么人共进晚餐。他再也不会想到你。所以你只会让自己不高兴。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我这样描述它,生命中有些事你可以改变,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无法改变的事,就忘了吧,不要为之担心。关注那些可以改变的事。这就是现在我的生活方式,也是我思考的方式。如果车被别人撞了,自然车主会生气,这件事会盘旋在脑海里一天、两天、一周或者更长时间。但这不能改变任何事,只是一辆车而已,还有很多别的事值得你关注,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不开心。
Michael:这和市场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平行关系,是不是?作为交易员,我们改变不了市场。唯一能做的是改变我们在市场中的行事方式。
Nick:的确。市场时不时就会变得毫无道理,没人能做出解释。这些不合理会超出你的偿付能力,所以要时时做出改变,不断适应。
Michael:Nick,你讲述的所有东西都使我想到那句话,如果身在地狱,就一路前行。那么是什么品质支撑你渡过了牢狱时光呢?是倔强不屈、坚持不懈、灵活适应这些吗?
Nick:从某种程度上看,我觉得也是这些品质让我陷入了困境,尤其是倔强这点。在新加坡监狱,我被诊断患有癌症。我在处罚室住过一段时间。一共有31天。我出来的时候体重下降了许多,胃部开始剧烈疼痛。他们诊断我红细胞数量低,给我服用补铁药片进行治疗。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我被送到监狱外的医院接受诊治,医生诊断我患有结肠癌,我接受了紧急手术治疗,切除了三分之一的结肠,之后被送回监狱,接受化疗。所有人都觉得化疗时我会受不了。然而在术后不久,我就开始恢复了室外锻炼,傻乎乎的做一些引体向上和俯卧撑,这是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们宣告,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会坚持下来。不知道这是和英国人的坚定沉着有关,还是我倔强的个性在作祟。但是你懂得,作为一名交易员我就该这样。
Michael:这是一条界线吗?
Nick:是的,你要自律,有条理。Michael,我现在还以个人从事市场交易,承受亏损、下定决心仍然是件难事,而我有了这样的经历,应该做起来相对从容。然而直到今天,我仍然倾向于让交易一直持续直到不得不停止,而不提前承受损失。
Michael:Nick,这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本来是要问你的,从那时起你是否还交易过。很明显你现在还在交易。我知道交易员不喜欢谈论他们的实际仓位,但你介意与我们的听众分享一下你在交易的市场情况吗?
Nick:我在我所在时区开盘的市场进行交易。所以那就包括富时指数、法兰克福指数,下午的时候我也会做一点道琼斯指数,再加上黄金,因为23、24年前,黄金一天波动2美元,一年都达不到10美元,而现在如果交易有方,一下就是15到20美元的波动。当地货币欧元和英镑我也会做一些。大概加起来6个市场。
Michael:Nick,现在你到处讲演,讨论的主题之一是风险管理和风险情报。那么现在银行和金融组织应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Nick:首先,我认为银行和金融组织自1995年开始有了很大提升。金融组织内部存在的问题,总是与人有关的,无论是疏忽还是错误的行为,都是在那个环境下发生的。所以如果能够运用科技进行分析,就能消除部分问题。而且关键是要对组织内部进行质疑,我在新加坡的三年中,从未被质疑过,就是这个问题。没有人能提出一个合理的问题。有时你会发现,在金融组织中,人们身陷中层管理角色不能自拔,他们拿着优越的薪水,任何其他行业都不可能给出这个数字,所以这些人不愿意搅翻这艘船。我们需要能够搅动水面的人,不断抛出一个个难题。
一年前我在伦敦巴比肯举行了一次活动,针对的是财务领域的专业人士。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站在那里和一些人喝咖啡,其中一个走向我,他是一位大型银行财务部的高级管理人员。这位先生对我说,我们银行有个大问题。这使我非常担心。我写了一封邮件。它在我发件箱里有段时间了,现在我想把它发给CEO。你的建议呢?我的真实想法是,我不了解情况,所以无法评论。但我的建议是自己某种强烈的感受。你可以再找一份工作,但你不可能再有另一份名声。所以试着去做正确的事吧。我永远不会忘了那段时间,忘了自己造成的影响,更不会忘记我是有多么难堪。我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对它加以美化。
Michael:Nick,现在澳大利亚的银行和金融业正在受到皇家专门调查委员会的调查。对于渎职行为有大量审视。就此,从你的经历中我们能够学到什么呢?
Nick:渎职在世界各地都是关注的重点。无论何时,当看到某个组织里有不正确的事情发生,归根结底都是行为问题,不仅限于银行业。在银行业首先要考虑的是对顾客的了解。我们也要考虑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员工的能力、从事的工作,以及彼此的了解程度。我周围的人本来可以帮我,但我没有向他们寻求帮助和建议,这本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我做了,我会被引导到另外一条路上,整个故事将完全不一样。我那时候25岁,以为自己可以应付一切。不幸的是,就像故事告诉我们的,在冲向2018的旅途上,我不能和你们同在,我没有寻求帮助或者建议,做了一些非常错误的决定。实际上,每个人周围都有人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组织内部的沟通,无论银行业还是其他行业,都需要改善,因为人们不会自然而然把自己的担忧和问题放在桌子上分享。
还有另外一个简单的建议,我的好朋友、一位大型欧洲银行的首席执行官一直在用。当有新人入职,他会给他们讲述我的故事,然后告诉这些新人,他不鼓励员工犯错误,但是也知道出错难免,但出错后他希望员工能主动找他、或者其他合适的人沟通所犯的错误。不能做的事就是掩盖这些错误。我觉得目前银行的问题之一是很多文化和做法在系统中根深蒂固,流传扩散。越快根除这些做法,环境就会变得愈发安全。
Michael:我希望以个人经历结束此次访谈。你曾说过,作为一个年轻人,成功是一切的钥匙,然而在提起历史上最大的交易灾难时,人们总会想起你,多亏了还有Jerome Kerviel。但现在成功于你是什么样的呢?
Nick:很简单,在我完成心理学学位后,我与一名英国小有名声的心理学家共同写了一本书名叫《从边缘归来》。我谈到了自己对成功的渴望。而这名心理学家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认为这是对地位的渴望。在发展事业过程中,你会和家庭、同事、客户、老板建立不同的地位关系。第一章结尾处,这位心理学家写到,“当一个不成熟的人拥有地位时,他们为所欲为,尽一切所能保护它”。那时,对我来说,这句话概括了我对成功的印象,道出了整个故事。然而现在我对成功的理解,你也知道,他教会了我很多简单的东西。对一些人来说,为孩子准备饭菜就是成功。这和我在组织架构的顶端,做出各种重大决定,简直天壤之别。但两者都是成功。
Michael:刚才接受访问的是Nick Leeson。想要了解Nick的更多信息,请访问他的网站:nickleeson.com。想要收听《交易的艺术》前集并了解更多关于CMC Markets的信息,请访问我们的网站:theartfultraderpodcast.com,还可享受限时活动优惠。确保不会错过精彩内容,在心爱的播客应用上免费订阅吧。《交易的艺术》是全球领先的在线交易公司CMC Markets推出的原创播客系列节目。此播客内容从本质上仅针对一般状况,不针对某人的具体财务情况。我是Michael McCarthy。感谢收听。这里是《交易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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